[異變 第86日,傍晚][地點:赫守道場]
妖物被斬斷一臂後發出的咆哮,不再是憤怒,而是夾雜著一絲被凡人所傷的屈辱。它岩石般的臉上,與那對幽綠色的火焰雙瞳,死死地鎖定了源介,其中再無半分輕蔑。
下一刻,妖物主動發起了攻擊。
它的速度,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。灰色的身影在暮色中化作一道道殘影,利爪每一次揮出,都帶著尖銳的音爆。源介瞬間從主動變為被動,只能憑藉千錘百鍊的本能,狼狽地格擋、閃避。
刀爪相擊的聲音密集得如同暴雨,每一次碰撞,都讓源介感覺全身骨骼都在哀鳴。他剛剛燃起的希望,似乎就要被這絕對的力量與速度無情碾碎。
就在妖物的利爪即將撕裂他喉嚨的千鈞一髮之際,源介的世界,突然變了。
在生與死的極限壓力下,他數十年不曾鬆動的武學瓶頸,轟然破碎。
周遭的一切,都慢了下來。
妖物那快如鬼魅的攻擊,在他眼中,清晰得如同孩童的慢速揮拳。他能看清它每一塊肌肉的發力,能預判出它下一秒的攻擊軌跡。
「不對…不是它變慢了…」源介心中閃過一絲明悟,「是我的反應,變快了!」
一股奇異的熱流,從丹田深處湧出,瞬間流遍四肢百骸,驅散了所有的疲憊與酸痛。(是腎上腺素嗎?還是…)這念頭在腦海中快速閃過。他衰老的身體,彷彿被重新注入了年輕時的巔峰體能,甚至…猶有過之。
戰局,第三次逆轉!
源介不再防守,他的刀,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。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最精妙的反應,總能以最小的幅度,躲過致命的攻擊,同時以最刁鑽的角度,在妖物身上留下新的傷口。他的身影,在妖物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,如同磐石邊的柳葉,看似柔弱,卻總能化解萬鈞之力。
妖物越打越是心驚,它發現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,彷彿能未卜先知一般,自己所有的攻擊,都被他提前看穿。它徹底陷入了狂怒,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口。
就在此時,源介的腦海中,清晰地浮現出理奈在瀑布前,那驚才絕豔、斬斷水流的一斬。
原來如此…原來「氣」,還能這樣用
他體內那股溫熱的氣息,不再僅僅是強化肉身,而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,瘋狂地向手中的刀刃凝聚。
妖物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致命的威脅,它放棄了所有防禦,將全部力量匯於僅存的右爪,發動了最後的、玉石俱焚的衝鋒。
面對這毀滅性的一擊,源介不閃不避。他只是平靜地、看著那道撲面而來的灰色身影,隔著數米的距離,輕描地寫,揮出了一刀。
一道無形的氣刃,脫刀而出。
那頭不可一世的人形妖物的頭顱,瞬間與身體分離,高高飛起,臉上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表情。它的身體,也徹底停止了自我修復,重重地倒在了地上。
源介能清晰地感覺到,有某种精純的能量,正從妖物的屍體中流出,消散於天地之間。
他拄著刀,大口地喘著氣,環視著周圍那些一動也不動的魔獸,忍不住笑了起來,自言自語道:「要是讓理奈看到就好了,她師父我…真的很強的…哈哈哈哈。」
說不定,我也成為斬鬼大師了…他暗自地想著,趁這些魔獸還沒反應過來,趕快去找惠子和理奈。
「哦~」
一個簡單的、不帶任何感情的單字,突然響起。
一股比剛才那頭妖物恐怖百倍的壓迫感,從天而降。源介的身體,連同他剛剛突破的境界、沸騰的熱血,都在這一瞬間,被徹底凍結。
他僵硬地抬起頭,看到一個身形瘦削、皮膚蒼白如紙的妖物,不知何時,已悄然出現在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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